夜尊看著哥哥含著冰棍，笑得淚流滿面，滿腦子都是「完了」的跑馬燈。轉世後，或許是最後吞噬的能量太多太雜，以前的事情只留下破碎的記憶，但他幹了什麼，倒是記得不少。
夜尊小嘴一扁，好看的大眼睛立刻淚眼汪汪，切換到好可憐的模式，「哥．．．」
沈巍嘆了口氣，明明只是一場能說開的誤會，怎麼就弄到這樣不死不休的地步。讓弟弟被困在天柱裡上萬年，太多人付出生命的代價，連地星都險些傾覆。
「你記得多少？」沈巍問。
夜尊可憐兮兮的，「記得不多，可是我知道我幹了不少壞事。」
沈巍並不留情，手指戳在弟弟的額頭，「別裝了，該記得的，都沒忘吧？」
完蛋，現在的哥哥和萬年前的那個果然不一樣，一點都不好馬虎了。夜尊腦袋裡飛快的轉著，想著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引開哥哥的注意力。
「算了。」夜尊看見哥哥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，還掛著淚痕。但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嚴厲「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，從現在開始，我不希望，從你嘴裡還說出一個謊話。我不逼你說，但你別想著騙我。」
夜尊乖巧的閉嘴，乖巧的點頭。一臉我很乖我很聽話的模樣。
教訓完不省心的弟弟，沈巍繼續思考。２０年，趙云瀾應當也像自己一樣轉世了。可是該從哪裡找起？還是，應該先到特調處看看？
但這幾年從沒聽說地星有任何通道可以通往海星。道路都被聖器封鎖，還有什麼方法，可以通往海星？或是聯絡．．．
「什麼人！」少年厲喝，眼角瞄見一絲微弱的光線閃過。剛想去追，發現對方沒有什麼惡意，卻總有種熟悉的感覺。
既然對方沒有惡意，卻又吸引自己的注意。那麼，跟上去看看便是。
沈巍牽著弟弟的手，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。像是突然想起什麼，邊走邊問道，「本來叫鬼面的，後來怎麼改名字了？」
「……那你本來還叫山鬼的，怎麼改的名字。」
「那是很重要的人取的，面面。」
「……閉嘴，鬼鬼。哎！」
沈巍收回冷血鎮壓弟弟的手，「叫哥哥。」
不論他們的速度或快或慢，始終與那奇怪的光線保持遙遠的距離，既看不真切，又追不丟。沈巍留意著周遭的環境，發現這竟是將他指引他丟失共工長刀的地方。當年他與夜尊的手下戰鬥，吸引整個地星的注意力，希望可以讓趙云瀾和郭長城逃脫，最終他傷重力歇，再也握不住那把沉重的共工長刀。
如果沒有人拾走，那便是在這附近了。
才這樣一想，沈巍突然感知不到那股光線的存在。緊跟著一個人在背後撲通跪下。
「黑、黑袍大人？」
沈巍慶幸，這個地方周圍完全沒人。攝政官這一跪簡直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分。只是上一世身負的太多，他再也不想，作為那個黑袍使了。
少年側頭，不怒而威，與２０年前的那個身影逐漸融合，「好久不見，攝政官大人。」
「果真是您！」攝政官激動萬分，連滾帶爬的跑過來「唉唷這位是…？」
黑髮少年眼神堅定，眉宇間充滿了英氣，身邊灰髮的那個雖然面無表情，但卻充滿一種病態的邪氣。
「這是面面。」在攝政官畏縮之前，沈巍搶先一步開口。渾然不理會猶如幼貓一樣炸毛的面面，「攝政官大人，您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問題一出，攝政官立刻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，「說來都是巧合哪！我方才收到特調處的消息，說終於找到救回令主的方法，但需要您那把共工長刀。我這不趕過來，想──」
「趙云瀾？！發生什麼事了？」沈巍眉頭一皺。這人不是死了嗎？怎麼需要去救？
「大人您不知道？啊，您確實是有所不知，當年您...走了之後，令主他生祭鎮魂燈，這才救了整座地星。」
生祭？！
沈巍眼前一黑，險些站立不住。
「也不知道令主是如何駕馭４件聖器的，不僅抑住了地星的衰頹，還有了光線和時間。但就老朽所知，生祭鎮魂燈的人，是以能量作為燈油，直到能量燃盡為止。永生永世受盡灼燒之苦，不生不死。」攝政官渾然不覺的滔滔而談「方才特調處傳來的訊息，這麼多年來終於和特調處連絡上，老朽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在尋找方法救令主出來。」
前世留下的苦果，竟一直停留在原處。沈巍曾以為他的犧牲可以保有兩界安穩，不想到頭來，他既沒保住地星，更沒保住趙云瀾。他留下的過錯，竟是靠趙云瀾犧牲自己換來的。
他竟還曾沾沾自喜，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！
到頭來，他竟什麼都沒有守住。
面面還來不及反應，沈巍已經單手掐住他的脖頸，雙目赤紅，語氣冷厲，「你害死了這麼多人，為一己私慾而生靈塗炭，你……」
攝政官雙膝一軟又跪下了，這麼多年還是一樣沒用，面面內心吐槽。再不來人阻止他哥，就真的要被掐死了。
在真的要被掐死之前，沈巍先放開了他，甩手大步離開。每一個步伐都感受到他的心焦與憤怒。
在哥哥心中，還是他人更重要一些。面面心想。縱然重來一生，還是──
「過來！」沈巍轉頭，輕喝弟弟一聲。
面面盯著沈巍，表情有些呆愣。直到哥哥皺眉了，他才喜滋滋的跑上去握住哥哥的手。
沈巍嘆口氣，示意攝政官跟上，快步走向他最後丟失長刀的地方。
前生的錯，今生就不再重蹈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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